第38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

柳北城施粥进行到第五天就被迫中止,周泽普命令纵队战士护送着一千灾民紧急撤回到石桥。

纵队的生活设施,已经无法容纳更多人员,三千已经到极限,再多就会危及纵队控制区军民的利益。

因雪灾而导致的乱象已经频频出现,不少粮铺、盐行、布庄被抢,富户和财东被杀。

随着春节的临近,越来越多的流民在一些有心人的组织下,无差别地攻击各镇各寨,抢完粮食抢妇女,老人儿童则被杀掉。小规模的流民队伍出现在县城府城周围,有的地方已经发生流民攻入县城,杀官造反。

柳北县由于打掉匪帮后,获取了大量的物资,救灾及时,民众对许知县的工作很支持,自发地去守城。但是这也只能保全县城,无力顾及乡下。

石桥外围陆续出现几伙绺子,试图发起对村子的攻击。不过他们遇到了命中的克星金雕纵队,在留下百十具尸体后,没有捞到任何好处,转而去祸害其他地方去了。

为了保卫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,纵队加强了防御力量。除了金雕纵队保持一级战备外,青壮年也被武装起来,在紧要位置站岗放哨。形势严峻,周泽普下令对控制区实行军事管制,任何有拉帮结伙现象,一旦有苗头,立刻被送往采石场劳动教养。放在纵队给的好日子不过,还企图搞小圈子,能有什么好人?

虽然乐一雷经过细心筛选,但是还是少数帮会分子混了进来,企图制造事端。周泽普大怒,命令武三郎和衙役们将害群之马拘捕,直接吊在去县城路口的歪脖子柳树上,让这些纵队军民的公敌在冬季的阳光下风干成木乃伊,以儆效尤。

放眼整个大明朝,各地均不同程度地出现乱象。虽然未成燎原之势,但是确是明末民变的一次预演。

周泽普看着眼前的乱局,有一种紧迫感。三年后,明末民变大爆发,随之而来的是大明帝国空前的动乱,中华民族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。

寨墙上,周泽普阴沉着脸,望着柳水河冰面上绺子留下的尸体,对站立一旁的老秀才道:“情况愈发糟糕,小丁从朱家寨送来情报。聚集在朱家寨外的流民,有破寨的迹象。朱家寨是一个富庶的地方,也是我势在必得的。”

老秀才道:“泽普, 纵队在朱家寨有大批存粮,一旦周泽普被流民攻破,我们的粮食也恐怕不保。”

周泽普道:“小丁手下的人都是新兵,即使有棱堡保护,也坚持不了多久。有必要安排乐一雷去朱家寨一趟,配合小丁救灾。”

老秀才道:“泽普所言以工代赈,原本是官府做的事。一旦我们做了,会不会遭人猜忌?”

周泽普道:“苟利国家生死以，岂因祸福避趋之。如今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。那批粮食,我原先想囤积居奇,卖个好价钱的,但是现在心里实在过不去呀。况且你我都有了官身,即使有宵小之徒搬弄是非,也没有什么。”

对不起了,林则徐大人,窃用了您老的名句。

老秀才眼中一道精光闪过,“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,既然如此,老夫也不再犹豫,不过,泽普何不趁此以工代赈机会,征兵扩军?”

周泽普点点头道,“那就依先生所言。走,咱们边走边谈。我们冬常服都已经做出来了,就让我们的战士换了新装后,再去赈灾,也显出我们的气势来。”

老秀才笑道“泽普,这新军服有些标新立异了。不过,老夫我赞同你。处非常之时，行非常之事，建非常之功，需非常之人。”

周泽普道:“虽千万人,吾往矣。在我们的控制区,有必要实行先军政策,让我们的军人有荣誉感。换新式军服,只是我们要做的众多事情中的一件。””

金雕纵队新冬装有两种,士兵冬装和军官冬装。因为条件不成熟,暂时不能实行军衔制,所以没有领章和肩章。

明式头盔、绵甲暂时还要用一段时间。毕竟现在是冷兵器和热兵器交替的时代,太超前不现实,而且资金耗费也巨大。

纵队大营操场上,换了新装的战士们整装待发。

周泽普对乐一雷道:“你到了朱家寨之后,配合小丁工作。首先趁天寒地冻,在路上泼上水,利用冰面运输石头木料。等开春之后,我们的人就可以去建设兵营,把朱家寨纳入我们的势力范围。”

乐一雷道:“大帅,这回以工代赈的人会很多,你说的招兵有啥标准?”

周泽普道:“你记住,我们只要农家子弟,其他人,说破天,也没有用。不要看有些人可怜,就放松了标准,你这样会害了他们。”

乐一雷道:“是,大帅。”

周泽普拍了拍乐一雷的肩膀:“慈不掌兵、义不养财。当你下不了决定的时候,就想象路口那棵歪脖子树。”

乐一雷带着战士们走后,周泽普心思重重地回到家。

突然增加了三千多人,周泽普和他的团队压力倍增。

“有没有的好办法?增加人们的凝聚力?”书房内,周泽普向诗蓝问计。

诗蓝将财务报表递给周泽普,“你看看,这些工人的薪水,就是最好的凝聚力。他们过上了好日子,自然愿意跟你走。”

周泽普道:“老婆,这个我知道,但是这还不够,你再想些更好的?”

诗蓝道:“我们不是买了个侍女叫贾雨婷吗?”

周泽普道:“这与她有什么关系?”

诗蓝道:“乐户出身,自然会吹拉弹唱。你在找几个唱歌比较好、形象出众的女孩子,组成一个小合唱团,把《不忘阶级苦》类似的歌曲,给大家唱几遍,然后搞个忆苦思甜,不就有了吗?”

周泽普朝诗蓝脸上亲了一口,“公主殿下,不但是我的好妻子,还是我的好智囊。”

这年头,没有电视,没有超级女声,也没有非诚勿扰,人们的娱乐节目少得可怜。

周泽普听从诗蓝的建议,每天晚上,在纵队大礼堂召开忆苦思甜大会,让那些饱经磨难的人们有了诉说的机会。

大会一开始,小合唱团登场,为大家演唱改了部分歌词的《不忘阶级苦》和《映山红》

“天上布满星 月牙儿亮晶晶

村公所里开大会 诉苦把冤伸

万恶的旧社会 穷人的血泪河

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

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

不忘那一年 爹爹病在床

地主逼他做长工 累得他吐血浆

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....

唱着唱着,台下男女老少已经流泪满面,这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。。。歌曲脍炙人口,军民很快学了去,走亲戚串朋友的时候,有时候也哼上几句。

麻六斤的老婆翠花回三十铺的娘家,一挂大车载满了粮食腊肉果脯点心,让娘家在村人面前狠狠地炫耀了一回。

侄子侄女们围着姑姑翠花问这问那,翠花想起周大人叮嘱,“要把我们的文化渗透到大明的角角落落”,于是就哼唱着熟悉的二首歌曲。孩子们很快学会了,也一起跟姑姑唱,左右街坊听了去,再看看自家的窘迫,顿时泣不成声。